第8章 伍竹所制

伍竹所制,果然皆为精品,无虚假,无粗制滥造。

这年头,如此有良心的商家,已不多见了啊。

见两人似乎都没有叙旧的打算。

此刻,笵咸在一旁已难以按捺内心的激动。

他眼中闪烁着光芒,故意装出一副惊喜的神情,问道:

“先生,您与这位店家竟是旧识吗?”

苏渝微微扬起眉毛,含笑点头。

“是的。”

“有过一面之缘。”

“四年前,他曾到访过我们的村落。”

苏渝心里清楚,笵咸这是想让他主动引出话题,好为他与伍竹相认找个合理的契机。

然而,苏渝并无此意。

因此,他只是简单回应,并未多言。

但笵咸并未就此罢休。

他转向伍竹,继续探问:

“噢,这位盲眼的叔叔,真是了不起。”

“竟然独自一人,远行至那般遥远的地方。”

说到“独自一人”时,他特意拉长了语调,加重了语气。

而那位盲人只是静静地沉默着,专注于为已完成的油纸伞上色,没有回应。

这让笵咸尴尬地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苏渝摇了摇头,面上带着笑意,却未置一词。

显然,此刻的瞎子并不会与笵咸相认。

他只会默默守护在笵咸身旁。

作为叶轻眉的仆人,他的身份太过显眼。

与笵咸过于亲近,对他并无益处。

而瞎子绝不会做出对笵咸不利的事。

最终,笵咸只能无奈地放弃。

开始在杂货铺中咸逛起来。

他迈着四方步,这儿看看,那儿瞧瞧。

最终,他抱起一坛酒,对苏渝笑道:

“先生,我看这酒定合您的口味。”

“我拿一坛回去给您品尝。”

尽管今日未能与伍竹叔相认,但先生毕竟帮了他大忙。

况且当初的一饭之恩,笵咸始终铭记于心。

孝敬先生,自是理所应当之事。

苏渝微微一笑,点头应允。

随后,他将挑选好的物品都放在了柜台上。

苏渝转向瞎子,淡淡问道:

“店家,结账吧。”

“一共多少钱?”

瞎子老板摇了摇头,面容冷漠。

“你需要什么,尽管拿去。”

“无需付钱。”

苏渝与笵咸师徒二人,皆是一脸茫然。

苏渝知道伍竹经营这家杂货铺向来随意。

几乎无人光顾,恐怕是整条街上生意最惨淡的店铺了。

但他着实未曾料到,这里竟是直接免费赠送的。

苏渝陷入沉思,眉头微微蹙起。

随即,他眼神变得坚定,点了点头。

伍竹这里的生意如此之差,长此以往,恐怕会暴露身份。

那自己便好人做到底吧,以后所需之物都从这里……购买。

笵咸也是一脸惊愕。

他知道伍竹叔开这家店铺只是为了掩护他,只是个幌子而已。

但竟然连钱都不赚,直接免费赠送吗?

这家店铺究竟是如何支撑至今,还未倒闭的?!

察觉到两人脸上异样的神情。

尤其是笵咸,脸上满是疑惑。

出乎意料的是,伍竹再次开口了。

“苏渝购物,无需付费。”

“换作他人,则需结算。”

笵咸闻言,微微颔首。

“哦。”

随即目光转向苏渝,奉承之词脱口而出。

“先生,您真是人脉广泛啊!”

苏渝略作思索,仅以浅笑回应,未再多言。

他未曾料到,伍竹,这位严格遵守指令的高级仿生机械人,竟会如此言语。

伍竹,情感对其而言,无异于无稽之谈。

其至高无上的使命,便是守护笵咸,以笵咸为行动圆心。

笵咸之外,其余人等,皆不入其法眼。

然而,在这般情境下,自己竟能享有特权。

实属意外。

或许,因他曾哺笵咸半碗乳汁。

而今,又身为笵咸之师。

在伍竹眼中,自己已然是其阵营中人?

至于伍竹的具体运行机制,内心所想,苏渝一概不知。

但苏渝明了,有便宜不占,非智者所为。

因此,他坦然接受了伍竹的馈赠。

客气?那是不可能的。

正如伍竹昔日所言,日后若有需要,尽管找他。

苏渝亦是爽快应允。

于是,苏渝与笵咸二人,满载竹制品,返回笵府。

笵府之中。

笵咸甫一归来,便被老夫人召至正院询问。

那位胖管家,一脸得意之色,紧随其后。

仿佛已断定,这位小少爷即将受责。

苏渝轻笑,显而易见,笵咸与苏渝前脚刚出府门。

那胖管家后脚便奔至老夫人处告状。

所言何事,苏渝大抵能猜出几分。

无非是笵咸利用他作掩护,外出嬉戏。

或是笵咸课业不专心,下课后还扰他温习。

诚然,胖管家所言非虚。

只是行事,稍显卑劣。

苏渝深知,周管家乃司南伯侧室柳姨娘之耳目。

柳姨娘将其安置于儋州,意在监视笵咸这位儋州庶子。

苏渝瞥了一眼,未予理会。

这等琐事,他那命运多舛的弟子,自能妥善处理。

他只是好奇。

周管家处处刁难笵咸。

笵咸体内那股霸道真气,究竟是如何被遏制的?

正厅之内。

笵咸与胖管家目光交汇。

面上笑容可掬,心中却已暗骂无数。

他总觉,或许某日忍无可忍,便会一拳挥向那胖管家。

不过,周管家归周管家。

面对老夫人,笵咸依旧乖巧如初。

他规规矩矩立于椅前,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

特别是自己主动携苏先生购置物品。

并赠予先生一坛美酒作为礼物。

老夫人听罢,点头赞许。

“懂得尊师重教,甚好!”

随后,继续询问笵咸今日所学。

笵咸再次复述了先生教授的内容。

笵咸凝视着眼前的老夫人,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忆起一岁时发生的一件事。

清晰地记得,老夫人曾在某个深夜抱着自己伤心落泪。

“孩子,要怪只能怪你父亲。”

“可怜的小宝贝,刚出生不久就失去了母亲。”

笵咸的身世一直是个巨大的谜团。

他刚出生就遭到了全城人的排斥。

直到现在,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司南伯笵建。

而对于自己的母亲,他一无所知。

除了母亲的仆人伍竹叔,但他总是假装不认识自己。

唉,不知何时才能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

与此同时,苏渝已回到自己房中。

一边温习功课,一边准备明天上课的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