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袭杀
深夜，莫商盘膝而坐，“虽然毒已解，可是我的功力却后退不止，原本一流水平如今只是末流，而且散功之势还未停止，时间一久，恐怕我就是个废人。
“可恶。”莫商拳头砸在老树上，皮开肉绽。
鲜血混着树皮的碎屑，黏腻地沾在莫商的指骨上。可他感觉不到痛，只觉得身体里那个名为“内力”的湖泊，正不可逆转地走向干涸。
从一流水平跌落末流，再到如今……
他凝神，试图催动丹田最后一丝气劲。
空。
彻头彻尾的空。
曾经奔腾如江河的力量，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具比常人更为疲惫脆弱的躯壳。
他，莫商，堂堂四海楼楼主，彻底成了废人。
“云鸩……”
这个名字从他齿缝间挤出，带着血沫和刻骨的凉意。
那日她转身离去，衣袂飘飘，背影决绝。他却莫名其妙中了飞针，中了鸩毒。
如今毒虽解了，他却受了道伤，功力尽散，无法修炼。
“我让你走，你便对我使毒？”
“我竟没想到……你也是醉杀楼的人……还是排行第一的天毒主座。”
“总有一天，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的一切目的……”
颓然倒在满地狼藉的院落中，月光如水，照着他汗湿苍白的脸。
死寂之中，一个念头却如野火般燃起。
男子汉大丈夫，死有何惧？
功力已失，若这便是结局，那他也要亲口去问一句“为什么”。哪怕答案需要用命去换，也强过在猜忌与怨恨中苟活！
他不知道云鸩在哪儿。天地茫茫，唯一的线索，是苏沐曾提及的——鹧鸪山，皇甫神庙。
找到苏沐，便能找到云鸩。
“阿和，”他唤来身边唯一的书童，一个眼神清亮的少年，“收拾行装。”
“公子，我们去哪儿？”
“鹧鸪山。”
“去……做什么？”
莫商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峦，目光仿佛要穿透迷雾。
“去找一个答案，也许是一个结局。”
“什么答案，什么结局？”一道粗犷嗓音响起。
莫商的院门，就这样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第三审判，王威明！”
莫商沉声道，“如此深夜，找我何事？”
“听说公子中了毒，想来手足无措，第三特来为公子疗毒。”
王威明咧嘴一笑道。
“公子好好的，怎么可能中毒！”阿和握紧拳头，大吼道。
“滚！”
王威明大吼一声，竟然用出了狮吼功。
阿和反应不及，直接被震得飞了出去。
和他一样，莫商也同样被震飞，吐血倒地。
“公子，你怎么这么羸弱，这可不像你啊！”
王威明冷笑着道。
突然，他的胸口一疼，一把雨伞直接刺进他的胸膛。
握着雨伞另一端的竟然是书童，阿和。
“怎么你……你是……谁……”王威明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书童，竟然拥有秒杀他的实力。
毕竟他可是第三境强者，难道这书童是第二境！
王威明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授首而死。
书童收起雨伞，看向莫商。
“公子，你真的中毒了？”阿和诧异地望着莫商。刚才他假装不敌，为的就是让王威明掉以轻心。
莫商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置可否。
突然，两道身影，从屋檐掠下。齐齐一剑挥出。
剑光所指，皆是莫商。
是第二审判和第四审判。
阿和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他锵的一声从伞柄中抽出一柄长剑，挥剑迎上。
一剑，如虎啸山林。
“你是白虎金刚！”
来者讶然出声。
但此时已是迟了，阿和的剑已经将他们击飞！
阿和长出口气，收剑入鞘。
等他回首，却不由一愣。
莫商已经被一道身影掐住了脖子，掐他的正是第一审判吴罗素！
“吴罗素，你快放开公子！”
阿和怒声道。
第一审判吴罗素枯瘦的手指如铁钳般锁在莫商喉间，对着阿和冷笑道：
“白虎，你还看不清局势吗？你的莫公子已是个废人，四海楼即将易主。识相的，跟我们入伙吧。”
阿和持剑的手因内力激荡而微微颤抖，方才独战两位审判已让他内息紊乱。他死死盯着吴罗素，一字一句道：
“我白虎此生，只认莫商一个楼主。”
“可以！那就你先死。”吴罗素眼中杀机暴涨，左手依旧钳制莫商，右手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指风破空而来！
阿和举剑相迎，精钢长剑竟应声而断！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鲜血狂喷。
“第二境七段……你竟隐藏得如此之深……”阿和重重落地，眼中满是震惊。
“快走！”莫商嘶声喊道，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近乎哀求的神色，“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阿和与莫商对视一眼，一咬牙，借着那一指的反震之力，身形几个起落，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
吴罗素并未追击，只是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莫商，阴冷一笑：
“楼主大人，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哦，你要谈什么？”莫商问。
“莫商公子文武双全，怎会不知道我要什么？”
吴罗素咧嘴一笑。
“你要的是……四海楼所有人的衷心吧，可以，我可以退位让你当这楼主。”
莫商淡淡道。
“错，我要你把你的暗子名单写下来，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吴罗素哈哈大笑道。
“大人都说江湖险恶，本来我不怕，直到现在我才发现，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莫商摇了摇头，叹声道。
“我真后悔没有听大人的话，非去造就什么四海楼！”莫商神色充满悔意………
京城城外，阿和的身影在夜色中疾驰，耳畔风声呼啸，却盖不住脑中反复回响的那句——“快走！”
公子嘶哑的催促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他的心头。他仿佛还能看见莫商被钳制时那决绝的眼神，那不是哀求，是命令，是将最后一线生机赋予他的托付。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又被凌厉的夜风刮干。
他不能辜负。
“鹧鸪山，皇甫神庙……”阿和喃喃自语，将这个名字刻进心底，“鹧鸪山，皇甫神庙那里一定有人能帮到莫公子！”
心念及此，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不顾内伤，将轻功催至极致，身形如一道划破夜幕的流星，朝着远方的山影拼命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