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听不到

介知深大脑凌乱,只有一片混乱的白噪音,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推开挡路的人,几步路冲到冉听身旁,膝盖‘咚’地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把将冉听软榻的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声音抖得不像样,“有没有事?”

冉听毫无力气,但硬是推了推介知深,“你先……先别管我,去帮我妹……!她一个人……”

“介知深!这些人弄不死我!你快去——”冉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已经开始气喘,但手上的力道却不减,一下比一下打得狠,“你先带我哥去医院——”

介知深没有丝毫犹豫,冉茵在他这里根本就不是个选项。

冉听推他的力气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挠痒痒似的,介知深勾住冉听的腿弯,把冉听横抱起来。

“介知深……!”

“他们不敢下死手,你已经没体温了。”介知深慌乱地抱着冉听往外出,离开废弃工厂,外面除了撞在一起的车,还有一辆介知深超速骑过来的摩托。

介知深蹲下身,小心地让冉听趴在自己背上,手臂绕到前面扣紧冉听的大腿,“冉听,抱紧我。”

冉听腹部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他脸颊贴在介知深的后背,能感受到对方温柔的体温和急促的心跳,想抱紧他,但根本没有力气。手臂几次垂下去,“介知深……我妹怎么办?”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

介知深右手拧动摩托,车子飞驰出去。

“冉听……你千万别睡。”

风灌进衣领,介知深的声音伴着风飘进耳朵,冉听一开始还能捏着介知深的衣角,到后面,身子在颠簸中摇摇欲坠。

“冉听!”

骑出郊区,介知深心猛地一沉,一手控制方向,一手死死抓着冉听。

“冉听——回应一下我!”

混入车流,路上的车渐渐多起来,车况险峻,好几次轿车与介知深的摩托擦过。

冉听眼睛闭着,已经感受不到外在了。

他贴着介知深的身子,模模糊糊地说:“介知深……”

“我在。”介知深抓住冉听的手放在小腹前,“我在,冉听,你千万别睡。”

耳朵嗡鸣,听不清楚。

冉听深吸一口气,目前只能感知到身前介知深的体温。

“你在说话吗?”冉听大喘,“听不到。”

“那人说……”

冉听疼得无意识皱眉,话越说越不利索,甚至连不成一句话,“那丑人说……说,好像…那个………踹在我……生殖腔了。”

介知深压弯超了一辆车,后面的车主破口大骂,他仿佛没听到,脑子里只剩下冉听的声音。

“你……之前,笑话我捂错地方,我………一直没,没去研究……生殖腔,具体在哪……”冉听抬起苍白的唇角,像是在自嘲,“现在我知道了。”

“…………真,真他妈疼啊。”

“你说……”太安静了,冉听虚弱地问,“介知深……你在听吗。”

无论介知深回答了多少遍“在。”冉听都听不到,一个劲地自说自话。

“为什么不理我啊,操。”

“……不管了,你理不理我,我都得说。”

“介知深……如果我,生殖腔坏掉了。怎么办?”

“……”

介知深终于看到医院的门头,疾风停下,他猛刹车,摩托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撑好摩托,他不敢耽搁一秒将冉听抱在怀里,往急诊去。

十几万的摩托,钥匙都没来得及拔掉。

“冉听!冉听你醒醒……!”

冉听彻底晕过去了。

介知深的心脏抽搐,他想回答冉听的问题,但又知道冉听听不到。

但路程太远了,如果不说点什么,好像就没有能支撑他往前跑的动力。

“冉听,你不需要有生殖腔。”

“……不要被这个世界给影响,不管你有没有这个东西,你是冉听,不可替代的。”

……

冉听被推进抢救室。

抢救室的灯亮起来,等待的时间非常漫长,介知深潜意识里知道他应该回去看一看冉茵的情况,但全身上下都不听使唤,大汗淋漓,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

……半天而已。

半天冉听没待在他身边而已。

他今早为什么要同意冉听出门。

为什么。

家里被盗难道不就是一种预示吗。

他怎么就能由着冉听出门。

介知深捂住脸,修长的身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不知道等多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冉听被推出来。

介知深很没有素质地去扒病床,“冉听!”

被护士拦下,“你是他什么人?”

介知深眼睁睁看着冉听被推走,视线朝冉听飘去,嘴上无意识地回答着护士的问题,“我是他……我是他……”

是他什么呢?他是冉听的什么?

介知深的大脑找不到可以回答的词,半晌才说:“我们结婚了。”

“你是他的alpha?”

介知深胡乱点点头。

护士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了,没忍住道:“你现在在这着急忙慌的有什么用?为什么能让自己的Omega伤成那样?Omega除了腺体,生殖腔是最重要的,他生殖腔大出血,如果恢复不好,你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这不重要。”介知深应道。

“不重要?”护士大吃一惊,她从未见过这样冷血的alpha,“那什么重要。”

“人重要,命重要,他重要。”介知深不想再跟护士多说,直接问,“生殖腔损伤,除了不能生孩子之外,还有别的后遗症吗?”

护士也说不出来具体的,笼统道:“这要看他的状态了。”

介知深转身就走。

输液水在空荡的病房里滴滴答答,冉听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脸还是脏的。

介知深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抽出桌上的湿巾,抖动着手,一点点擦拭着冉听的脸。

把灰土和血迹擦干净,脸上那道巴掌印愈发显眼。

介知深有些缺氧,呼吸又粗又重,他自虐似的掀开被子,又掀开冉听的病号服。

冉听很瘦,之前跟他打架的时候介知深都怕不小心把他的胳膊弄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