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我常年征战,本就难有子嗣

永宁公主望着紧闭的大门,心神不宁。

陈嬷嬷轻抚着她的手背,到底是没有开口。

玄机大师的预言从未出过错,她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安宁公主叹息着出了院子。

穆承策常年习武,屋外的声响他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那又如何?

前世他失了先机亦能力挽狂澜,更何况是如今。

事态早已不是从前那般。

他倚在床边,和衣而眠。

怕身上的血腥味和药味儿会熏到乖乖。

*

“不,她们是我的亲人,你为什么要杀光他们!”

“你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我恨你,我恨你!”

……

沈清颜疲软的手陡然在被中死死攥紧,贝齿紧咬着下唇。

她的眼前一片素缟,似在深门大院中与人拉扯。

她看见自己一脸憔悴,挽着妇人的发髻,全身上下无一点装饰。

她在披麻戴孝。

是谁死了?

看不清楚对面人的面目。

她觉得心里特别难受,说不清楚的感觉。

又酸又痛。

眼皮像坠着铅块根本睁不开。

眼泪从眼角不自觉地滑落,沾湿了睫毛,落入耳后。

她如小兽般呜咽的哭声惊醒了浅眠的穆承策。

他轻拍着小姑娘的肩膀,“浓浓,浓浓醒醒!”

可是无人应答。

昏暗的烛火摇曳着,陷入梦魇的沈清颜怎么也挣脱不了,她费力地低喃,“别杀她们,别……”

别杀她们!

穆承策的手一顿,前世乖乖梦魇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

曾经他很庆幸乖乖并没有如他一样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

难道他的介入仍不能改变他们的结局嘛?

“青黛!”

他朝着门外大喊一声,青黛立刻推门而入,“王爷!”

“浓浓梦魇了,不是让你停掉之前用的香么?怎么回事?”

“王爷恕罪!我昨日就没用过了!”

青黛一边告罪一边上前把脉,“王爷,王妃心疾犯了。”

穆承策盛怒,“请太医,还不滚去请太医!”

“是!”

青黛飞速出门,没一会儿永宁公主带着人进来,“浓浓怎么样了?”

太医低着头不敢看床边一身怒气的王爷,脉象摸了许久。

穆承策皱着眉,冷声问,“到底如何?”

“回王爷话,王妃确是心疾发作,可脉象却时而急促时而平缓,下官也只能兵行险招。”

他头垂得很低,额间冒着细汗。

永宁公主大惊,“张院判,你曾为太医院之首,连你也无能为力吗?”

张正阳跪着磕了个头,“下官定竭尽全力,但也只能尽力而为!”

十二年前叛军攻城屠他满门,他因被长公主留下问话侥幸逃过一劫,后又随同公主远嫁漠北,说一句心腹也不为过。

永宁公主头一昏,撑在屏风边,生生磕断了尾指的指甲。

陈嬷嬷赶紧扶住她,“公主小心!”

永宁公主扶额,“无碍!”

她望着床边坐着一语不发的穆承策,“臣儿,你怎么说?”

他张了张唇,久久才出声,“如何兵行险招?”

张正阳抬起头,“用猛药或可一试,只是……”

穆承策没有看他,握住沈清颜的手一抖,声音辨不清情绪,“只是什么?”

张正阳心一狠,闭眼答道,“猛药伤身,恐于子嗣不利!”

穆承策没想到他当初胡乱一句,现如今竟一语成谶。

“无碍,我常年征战,本就难有子嗣,用药便是。”

这事于女子而言到底易生是非,左右他也不想乖乖受这个苦。

“那下官这就写方子煎药。”

张正阳逃也似的写好方子去抓药,皇家秘辛,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永宁公主挥退所有人,坐到床边,“臣儿。”

她眼角生了细纹,不再年轻了,但眉眼之间的温柔藏不住,“你……”

穆承策站起身,抬眸坚定地望着她,跪了下来,“姑母,我只要她,请姑母成全。”

穆揽月将他拉起来,承策一向淡泊,从未对任何事,任何人上过心。

而今为了小姑娘,红了眼。

“快起来,姑母哪里是怪你,承策看上的孩子,自然是顶好顶好的。”

“你以为姑母只担心你么?女子处世本就不易,她又如此孱弱,没有子嗣又身处高位,必然更加艰难。”

穆承策点头,心生愧疚,姑母也在替浓浓考虑。

是他狭隘了。

“姑母,我会处理好的。”

穆揽月心疼地望着他,“跟你的幸福相比,有没有子嗣一点都不重要,姑母最大的愿望,不是穆家百子千孙,而是希望你和承玺能幸福。”

“可姑母有愧于你父皇母后,没能照顾好你们兄弟俩。”

此刻她一脸愧疚,眼眶里含着眼泪,纵使拼命忍耐也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穆承策面色稍微缓和,有些僵硬地安慰道,“姑母宽心,不是您的错。”

收复大宁失地,给浓浓一个太平盛世是他一生的愿景。

哪怕金戈铁马,半生漂泊也在所不惜。

这本就是漠北蛮夷的错,与姑母有何关系?

“孩子,姑母无能,苦了你了。”

永宁公主红着眼睛,心底永不能释怀。

“姑母,只是艰难而已,又不是绝嗣,也许上天垂怜,能给我们一个孩儿呢?您宽心些。”

穆承策不太会安慰人,只是随心而言,“此事还望姑母也不要告诉浓浓。”

小姑娘体弱又心思重,到时候又该难受了。

“浓浓也是个好孩子,她为救你成了这样,菩萨也会保佑她的。”

永宁公主深深地望着床上安静下来的小姑娘。

她是勇敢的。

愿两个孩子能成金玉良缘。

永安公主没有多留,她着急回小佛堂求菩萨保佑。

药很快送来,穆承策端着药碗,“浓浓乖,喝了药才能好。”

奈何这药又酸又苦,沈清颜在梦中看着“自己”的悲惨画面,觉得口中的药比她的命还苦。

她唇瓣死死抿着,就是不肯入口,大半的药都漏进了脖颈。

青黛在外面候着,急得不得了。

这药价值千金,好多都是御赐的药材,如今全浪费了可怎么办啊?

正当她准备出门去拿喂药的竹片,就见王爷端起药碗喝了一大口,接着便扶起躺在床上的王妃吻了上去。

好吧,是她冒昧了!

沈清颜被他捏着下巴喂了一整口苦药,难喝的她想跳起来甩他一巴掌。

奈何她走不出方寸之地。

同样的画面反反复复演了千万遍。

她从最开始的恐惧到最后的探究,想出了无数种可能。

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两人像是有什么误会。

那黑色背影看起来是个男子。

莫不是她日后的相公?

那为何她歇斯底里地怒吼他仍然无动于衷?

难道她日后嫁的也是个薄情寡性的人渣?

她蹲在边上仔细研究,发现男人耳后有一颗小红痣。

在头发边缘,不易察觉。

要是能提前知道是谁就好了。

她很好相处的,明明可以好好说的事,为什么要让她为难呢?

可是沈清颜在她“自己”眼中看到了痛心疾首和隐忍。

那她应该是喜欢自己相公的。

先抓过来调教一下再考虑要不要嫁吧!

她想得很美,突然才反应过来,她已经答应了穆将军要嫁给他。

这可怎么好?

就在她烦恼纠结之时,口中苦涩蔓延开来,苦得她眼角落下生理性的泪珠。

舌尖触及他舌头的一瞬间,她似乎尝到了甜头,缠着他厮磨。

穆承策明显一愣,微眯的眼睛睁得老大,只是下一刻便缓缓闭上双眼,把自己交到她的手上。

任由她为所欲为。

暗褐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滑落,沿着她精致的下颌,落入耳后柔软的肌肤。

穆承策大脑一片空白,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浓浓……”

小姑娘给他的反应好极了,知道缠着他不许走。

这般亲密无间。

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