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自懊恼

看着几乎是绝望离开的欢喜,老太太没有挽留,她在强行支撑着身体让欢喜安全离开周家。

这也是她仅能为她做的了。

在见欢喜前,为什么她静默了一周之久才同意欢喜来见她。

是她调理了一周的身体,不见起效后强行让医生给她上重药确定可以支撑住她才同意,也是这个顾忌。

不能怪她以最大限度恶意去揣度……她这样一个活一天是一天,甚至有今天可能没明天,行将就木的病人……要真这样凑巧,欢喜今天来见了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她就两腿一蹬闭眼被老天收了走,那么……这逼死祖母的罪名一定会被有心人硬扣在欢喜身上。

这绝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其实以她对欢喜的了解,所谓施威登门来示威……其实是不存在的。

这些规则、规矩的弯弯绕绕的,欢喜不懂,也没兴趣懂。

否则以她的成长环境,她不会执着于当一个普通人。

自然,欢喜不懂,她身边的人肯定是懂的。

可温言政要的就是她乖乖听话上擂台与星窈这孩子争个输赢。

她身边的人又怎么会提醒她呢?

老太太低头,看着手里欢喜不愿意接受的这张相片,深深叹息,这孩子是既不愿意触景生情,也是对老三这个亲生父亲终有一丝怨尤啊。

欢喜心中有怨,星窈对老三恐怕就是入骨的恨了!

一步错,步步错!

老三造的孽,苦果却要后代承受……

她喃喃低语:“也不知道老三当年究竟和温言政说了什么……”

“管他说了什么,反正这结果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是好是坏,他怨不了我们。”

从里间出来的老爷子一边没好气的哼哼,一边麻利的给老太太递药端水。

“你这样用心良苦强撑着,她懂吗?你看她从头到尾连问候你身体一句都没有,和老三一样自私,只知道顾自己快活的小孽障。”

老太太将一把药丸一口吞下,懒得搭理他。

“我说错了吗?她见到你,她什么反应?她叫你老太太,一声奶奶都不喊,没教养的小东西。”

主动登周家门,进门又不认人,被为难一下就翻脸无情?

呵,就她有自尊?

老爷子越想心头火就越上升,忍不住痛骂,“依我看,这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强忍身体不适的老太太也火了。

“当年不是你顾及你周家脸面,顾及大局,坚决不认她们娘俩的吗?如果不是你的态度如此强硬,老三又怎会将她们娘俩托付给温言政?”

老太太气息开始不稳,满脸怒意。

“怎么,现在怪她不认周家?周河水,我现在还没死呢,你就可以不讲武德不要脸了?那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要老年昏庸、变本加厉、以老卖老了?”

老爷子老脸青红交加,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憋的,指着老太太你你你了半天,最后……

“……你为了她,竟然骂我?”

老太太深深无力,也深深无语:“……”

她一直强撑着的身体轰然倒塌,一口喘不上来,整个人都虚累的倒在了椅子背上,额头上沁出豆大的冷汗珠子。

老爷子神色一变,就要张口……

老太太死死抓紧他的手,喉头窒着的那口气勉强压了下去。

好一会儿,见她缓了过来,老爷子这才一言不发的给她擦汗。

缓过来后的老太太苦笑,她这是又过一道坎了。

知道刚才让老头子担心了,正想安慰他,却……

老爷子突然开口:“你要是实在放不下,我舍下我这张老脸去见温言政,把她要回来。”

此话一出,不只是老太太意外,外间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

老太太从他神色里看出了认真,也知道他是认真的,眼神柔了下来。

她摇头,虚弱地否决了这个提议,“不了,她有她的命运。”

她不是没想过,趁她还没死,她和丈夫舍下老脸,应该是可以把欢喜从温言政的掌控中带出来。

可是因为是温言政.

他放手可以,但前提是必须要他们老两口将人带回周家,才有可能。

可是带回周家又如何呢?

周家已经有星窈星牧了,带回来不过是给欢喜换了一个更坏的环境。

在温言政的擂台上,至少有看得见、摸得着的巨大利益彩头。

周家有什么?

莫说周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分了家产。

就算没分,也不及中顺科技的一半价值,以欢喜的身份她能得到的又有多少?

不说和温言政比,就连和东江林家老爷子比,都远远不及。

何况,温言政只是掌控欢喜,不是想要伤害她,这点她还是相信的,哪怕就只是看着老三的份上,温言政也不会。

这就足够了!

她真正担心的反而是她死后,星窈会……

现在若不是她还在强撑着,星窈有所顾忌!恐怕……

想着孙女不让星牧沾半点手的举止,老太太知道自己这个孙女不会顾念欢喜和她同出一脉的情分手下留情!

甚至会因为执念和恨意不择手段走极端,损敌一千自损八百都在所不惜。

就如她的母亲!

……

欢喜不知道她离开后,老两口说的话。

她只知道自己去了趟周家,不但没能解决问题,还后知后觉的认识到她干了一件蠢事!

她的上门求见,本意就是字面上的求见。

她以为她是按规矩行事。

可偏偏她忘了,以她的身份在京城,连讲究规矩的资格都不够。

还规矩,笑死人了。

没有自知之明的她,自然也就落得一个仗势压人、强硬登门的苦果。

在外界看来,无疑是她在挑衅!

周星窈以那样的方式恶心她,周家人不讲规矩,不讲客气,传出去,被人嘲笑的也只会是她。

而不会是周家!

所以与周家不欢而散后,党岁对着她几度欲言又止。

欢喜知道党岁有心理负担,担心她会责怪她。

可她怎么可能责怪党岁呢?

要责怪,她也只会、只能是责怪自己。

事情是她吩咐的,无论什么后果也是她自己承担。

何况,她找上周家,本就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想着万一呢?

万一周家看在钱财的面上呢!

虽然老太太一辈子与钱财打交道,周家不可能会没钱。

可再有钱,谁又会嫌钱多呢?

她不想也不敢直接拿这个当筹码和周家姐弟谈,是知道以她们的骄傲,她真这样做了,会适得其反,反而激活本就化解不了的矛盾。

可她如果是交到周家老爷子老太太手里那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