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有自知之明

周淮言身姿高顷挺拔,五官俊逸,轮廓分明。

一双宜嗔宜喜的深眸,闪烁着令人看不透的幽深。

举手投足间的慵懒和清贵,在人群中是最吸睛的存在。

南初早就被这副好皮囊吸引,碍于两人身份地位的巨大悬殊,只能把对他的喜欢深埋心底。

以前看到周淮言,她满眼都是憧憬,现在,只有说不出的伤心和痛苦。

她连打招呼的欲望都没有,快速转身,试图避开。

“看到我就躲,我能把你吃了不成?”

周淮言阔步追过来,截住她的去路。

那夜的旖旎与周淮言明天要相亲两件事,不停在她脑海中起伏。

她看向周淮言的目光满是幽怨,但还是带了几分昔日的客气,“淮言哥,我论文出了问题,现在要去学校一趟。”

“我送你。”周淮言站在原地,大有她不照做就不让路的气势。

她抿唇,“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打车就行。”

“再说最后一遍——上车。”周淮言明显不耐烦,伸手扯过她的单肩包走向黑色轿车。

南初的不甘心再次上头,又萌生了把意外怀孕告诉周淮言的想法。

主动上了后车座,前面的周淮言一边启动引擎一边单手点烟。

很快,烟草味把南初呛得咳起来。

“矫情。”

周淮言不冷不热的点评,令南初心中再起酸楚。

“淮言哥——”

“母亲后天要安排你和霍临见面——”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南初习惯地做出让步,“你先说。”

“母亲想让你尽快嫁给霍临,你找个理由离开锦城一阵子。”

“为什么?”南初不解。

你周淮言能去相亲,凭什么阻止我去见霍临?

周淮言面色平静,给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霍临是锦城最有名的浪荡子,你好歹也在周家住了六年,我不希望你的余生与那么个人渣绑在一起。”

“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南初有些无语。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周淮言在电话中要把她介绍给朋友,她会以为周淮言对她有意思。

“我已经替你想好了离开锦城的理由。”周淮言边开车边从后视镜中扫她一眼,“毕业实习。”

“逃过初一逃不出十五,我不准备向阿姨撒谎,更不会离开锦城。”

她已经做好了离开周家的准备,与周淮言唱起反调。

“一个小时前,我为你在凌城安排好了实习的地方,你不去也得去。明天上午九点的航班,机票信息待会儿发你手机上。”

周淮言嗓音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她不想与周淮言起口舌之争,避开当前的话题,红着脸切入一个月前那场难以启齿的鱼水之欢。

“你去凌城前的那个晚上——没采取措施。”

“我当时让你去买事后药,难不成你没买?”

周淮言眉心紧拧,不悦反问。

那个时候南初既惊又怕,连去药店的勇气都没有。

几天之后就自我安慰:一次而已,不会中招的。

“买了,也吃了。”她硬着头皮撒谎,“因为,我也不想弄出意外。”

周淮言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舒缓了很多。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顿了顿,艰难开口,“我意外怀孕了怎么办——”

她绵长的尾音中透着满满的探寻。

“怀孕?这种假设很有意思么?”周淮言声如寒冰,“你不会觉得只要怀了孕,就能顺理成章嫁进周家,成为小周太太吧?”

话音中的质问和嘲讽,一股脑砸在了南初心窝上。

都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她就算再迫切希望周淮言能对腹中的小东西负责,也受不了这种鄙夷嘲讽的态度!

“我从来没奢望过做小周太太,只是随口一问。你给出的答案,本就在我的预料之中。”

她十分硬气。

周淮言的手指慢条斯理敲打在方向盘:“你能这样想,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淮言哥,请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她声音黯淡无力。

两人陷入沉默。

二十分钟之后,到了锦大北门。

南初下车前,把那张银行卡悄悄放到了后车座。

双脚刚落地,周淮言忽然叫出她名字。

她心头一颤,以为周淮言做出了让步,水盈盈的的双目中全是期盼。

“明天上午七点,我的秘书会送你去机场。”

周淮言的话,彻底击碎了她心底最后一丝希望。

她痛苦吁了声,语气决绝,“我论文还没通过导师的审核,无法离开锦城。”

话落,头也不回走进锦大校门。

这一刻,她胸腔压抑了一个月的愤怒才有所舒缓。

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从心底深处涌出。

原来,果断地向周淮言说“不”是如此爽!

周淮言凝住她渐行渐远的纤细背影,有些莫名的烦躁。

掏出支烟,用车载点烟器引火。

只抽了两口就觉得索然无味,落下车窗,抬手把带着火星的烟甩出去。

南初离开导师办公室的时候,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

傍晚六点半。

时值十一月月底,作为南方城市的锦城,空气中还是带了凛冽的寒气。

换做以往,为了能见到周淮言,她从学校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急着回周宅。

现在,她耳边一直萦绕着周淮言那番没心肝的话,再想到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酸涩,没有半点回周宅的想法。

她漫无目的在路上走着,想最多的是该如何处置腹中的小东西。

以她当前的经济条件和周淮言对她的态度,做掉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有深深的不舍。

无论腹中的小东西何去何从,她都不准备继续留在周家。

周家养她六年的恩情,等有能力再还就是。

这么一想,她的心思忽然通透很多。

回到周宅是晚上八点,完美错过了晚饭时间。

保姆说周母在养颜会所做完脸,去了黄太太家打麻将,今晚就算不玩通宵,也得到半夜回来。

周母是位麻将资深爱好者,除去一日三餐美容购物,所有时间都用在了打麻将上。

周父二十多年前在外面养了个女人,生了个儿子,只比周淮言小五个月。

这些年常住二房所在的翡苑,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老宅。

周嘉宁在京城舞蹈学院念大二,也就放假的时候回来。

周淮言平时工作繁忙,应酬也多,一周能有一天正常时间下班就不错了。

偌大的周家老宅平时除了一众保姆,只有南初在二楼镇宅。

南初原以为周淮言还没回来,上楼后却发现书房的灯亮着,门也开着。

她对周淮言窝了一肚子气,没有打招呼的欲望。

但,要想回卧室,书房是必经之路。

她屏息凝神,试图不发出任何响动从书房门口走过。

很不幸,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臂忽然伸来,扣住她手腕。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扯进书房。

咔嗒一声,书房的门被关上。

周淮言俯身把她抵在门口的墙壁,滚烫的唇倏地落在她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