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赵弦月请来的居士

司清嘉惨然一笑,一副既无可奈何,又别无他法的为难模样。

赵弦月心疼地拉起她的衣袖,露出红肿不堪的伤口,正是先前老夫人施行的家法所致。

“可疼得厉害?”

司清嘉摇了摇头,“上了药以后,已经没那么疼了,祖母下手不算太重。”

赵弦月连连叹息:

“你安心在府里雕刻凤凰,小姑姑有孕后,圣眷比先前更盛几分,让她出言提点一二,公府又岂会继续纵着司菀?”

听到赵弦月提及赵德妃,司清嘉垂首,眸光略微闪烁。

她的好姨母自打怀了身孕,全部精力都投注在那个未成形的胎芽上,浑忘了自己曾是她最疼爱的小辈。

司清嘉藏在袖笼中的手紧握成拳,表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不能当着赵家人的面,表露出对赵德妃腹中龙嗣的排斥。

否则,不仅赵德妃容不得她,偌大的太师府同样如此。

司清嘉虽聪慧,但她最大的本事并非卖弄聪明,而是权衡利弊,看得清形势。

太师府根基深厚,又偏疼她,与其刻意折腾,寒了他们的心,还不如热络亲近,得到些实打实的好处。

赵弦月便是一把好用且锋利的刀。

“表姐,那日菀菀也在乞儿街,她对我生出误会,认定我心思叵测,才会做出救济百姓的举动,我都不知该如何解释。”

司清嘉掩唇,低低咳嗽几声。

赵弦月忙拍抚她的脊背,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

“我就说,世间哪有如此凑巧的事,那些达官显贵不在家中歇息,非顶着萧瑟寒风前往乞儿街,必定有人从中作梗。”

赵弦月语气笃定,对司菀的厌恶也愈发深浓。

旁边的陆昀川屈指轻叩桌面,思索着该如何解决司菀这个隐患。

他想了又想,试探着道:

“清嘉,你顾念姐妹之情,可有时候,旁人却会利用的心软,多生事端,让你应接不暇,还不如想方设法,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司清嘉刻意作出懵懂的神情。

“司菀太危险,太蛮横,把她送到乡下别庄,对你,对公府都是好事。

你不是想给她悔改的机会吗?寻一处人迹罕至的僻静之地,无世俗烦扰,更适合让她改过自新。”陆昀川继续道。

司清嘉被陆昀川的话迷住了,嘴里一阵发干。

她确实想把司菀关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谁也不能阻止她掠夺气运,成为真正的凤凰命。

司清嘉闭了闭眼,强压下内心的渴望,摇头:“祖母和母亲不会同意的。”

“赵小姐方才不是说了吗?可以让德妃娘娘提点公府。

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庶女,另一个是金尊玉贵的德妃娘娘,便是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陆昀川身为男儿,以往鲜少关注内宅之事,他想出的办法亦是大开大合,强横无比。

可现实又哪有他想的那么容易?

姨母身份虽然高贵,公府的主子们都敬她三分,但她却不会主动针对司菀。

毕竟当初是司菀靠所谓的菩萨托梦,阻拦赵德妃饮下鹿血酒,才保住了这来之不易的胎芽。

赵德妃性情直率,用“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只要她腹中胎儿还在,都不会苛责司菀。

“姨母怀胎本就辛苦,还是莫要拿这等小事烦扰她了。”

司清嘉深谙以退为进的道理。

很多事,她不该,也不能染指。

赵弦月握住她的手,满脸恨铁不成钢,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在赵弦月和陆昀川看不见的地方,司清嘉勾起唇角。

接连数日,司清嘉兄妹在乞儿街泼洒银瓜子,被誉为最荒唐痴愚之举。

司勉作为侯府嫡子,常年在万松书院读书,而司清嘉更是大儒陆昀川的学生,两人的眼界却狭窄的可怕。

令人不禁怀疑,万松书院是否能教育好学子,不然,司勉怎会蠢到这种地步?

好好的勋贵子弟,如今被关在大牢中,不知何时方能脱身。

为了这个不争气的长子,秦国公四处奔走,求神拜佛,想让司勉免去牢狱之灾,吃了不知多少闭门羹。

却一无所获。

秦国公气急败坏,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但他也不能真对司勉置之不理,虎毒尚不食子,同僚会怎么看他?

无奈之下,秦国公只好把主意打在赵德妃身上。

想让德妃娘娘给陛下吹一吹枕旁风,求一个恩典。

秦国公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告知赵氏,赵氏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司勉也是她血脉相连的亲骨肉,哪里忍心看他吃苦受罪?

赵氏思索再三,决定带司清嘉和司菀姐妹入宫,拜见德妃。

司清嘉本想安稳呆在府中,但一封自外面送来的信,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赵弦月告诉她,那日她也会前往钟粹宫。

确实是绝佳的机会。

五日后,赵氏携姐妹二人乘车,往禁宫的方向赶去。

司菀坐在车内,望向消瘦许多的司清嘉,打了声招呼。

自从受了家法,司清嘉鲜少踏出藕香榭,没曾想第一次出门子,便来到了钟粹宫。

宫女在赵德妃身边伺候多年,知晓这是娘娘的亲眷,态度尤为恭敬,将母女三人引至偏殿。

还不等踏足殿内,司菀便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清脆悦耳。

赵德妃何时养了禽雀?

宫女低声解释:“弦月姑娘带了一位女冠来,那女冠也有些本事,随手唤来的鸟雀竟盘桓在偏殿中,久久未曾离开,当真奇了!”

司菀挑了挑眉,没曾想赵弦月也在。

她特地赶在今日入宫,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三人步入偏殿,赵德妃倚靠着贵妃榻,赵弦月坐在她对面,旁边站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冠,素衣白裳,神情疏冷,仿佛真是个方外之人,不染凡俗。

赵氏、司菀和司菀一齐行礼问安。

赵德妃挺着肚子,亲自搀扶着赵氏,又招呼姐妹俩落座。

“都是自家人,莫要太过拘礼,对了,这是清风居士,弦月特地将居士请来,就是为了看看钟粹宫的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