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
徐琰提出要搜司菀的身,最先暴怒的是秦国公。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底爬满密密麻麻的血丝,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
而司菀,却平静的出奇。
“父亲,许是我出身低微,无论做什么都会惹人怀疑,与其任人一次次诋毁,莫不如让他们搜,免得借机生事,攀咬咱们公府。”
司菀气定神闲,无一丝慌乱,倒是安抚了秦国公暴怒的情绪,他咬牙,看着司菀。
“你要知道,让婆子搜身,可不光彩。”
司菀轻轻颔首,“但若是女儿不允,他们便会认定女儿从中做了手脚,甚至还会疑心咱们大齐的储君。
正所谓,为臣当尽忠,为子当尽孝。女儿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公府蒙羞?”
听到这话,赵氏指尖冰凉,险些嚎哭出声。
菀菀仅在族学读过几年书,都明白的道理,勉哥儿远赴万松书院近十载,为何还如此糊涂?
这是佛诞日,皇帝太后都在场,如若行差踏错,别说他的前程,就连公府也没有好下场。
赵氏颓然的闭上眼,对长子失望透顶。
老夫人握住儿媳冰冷的手指,想到将来勉哥儿会承袭爵位,也颇为头疼。
“那就让他们搜身,不过,谁来搜?”秦国公怒视着定安伯徐琰。
“长钧兄,你看,有不少女官跟着妃嫔出宫,让她们搜,也公允些。”徐琰负手而立,态度倨傲。
“不成。”秦国公直接否决。
谁人不知,徐琰胞妹是诞育七皇子和九皇子的徐惠妃,入宫二十多年,若是找宫中女官,难保不会被他收买,借机陷害。
“诸位施主,不如让贫僧来搜。”
一道温和声音从右前方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是一位容貌普通,穿着素净僧袍的比丘尼,脖颈上挂着一块色泽艳红的琥珀,正是先前为司序看诊的明净师太。
周围人冲着明净师太行合十礼。
司清嘉却死死咬住舌尖,唇齿间弥散着一股铁锈味儿。
这个老贼尼曾说过,自己看似灵秀,实则早已入了魔障。
她倒要看看,今日动手脚催生并蒂莲的是司菀,老贼尼又会如何评判?
“并蒂莲开,本是好事,没料想竟引发诸多误解。贫僧与司二姑娘虽有一面之缘,亦会将结果据实相告。”
“师太多虑了,谁都知道出家人不打妄语,您的品行,我们信得过。”徐琰朗声大笑。
明净师太看向司清嘉,数日不见,这位女施主周身萦绕的黑气越发浓重。
尤其是她的印堂,透着青白。
远比不得前些时日的气运滔天。
“师太看我作甚?”
司清嘉笑意轻柔,端庄柔婉。
“阿弥陀佛,贫僧只想劝女施主一句,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司清嘉笑容愈发娇甜,“多谢师太。”
明净师太心知,对于眼前女子而言,自己劝诫之言无异于耳旁风,索性不再多费口舌。
她唤来水月庵的比丘尼,带着司菀走进禅房。
司菀张开双臂,毫不抗拒。
比丘尼仔细查验一番后,冲着明净师太摇头。
她们没找到任何能盛放药材的器物。
明净师太上前,整理司菀散乱的襟口。
“施主是有大造化的人,希望日后能秉持善念。”
司菀眉梢微动,“师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否则,为求自保,只能以直报怨。”
明净师太涉世多年,佛法精深,明白司菀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罢了,难得一见的凤凰命格,被人折磨得如此孱弱,若她在横插一脚,恐怕会影响因果。
“施主,走吧,贫僧为您验明正身。”
司菀跟在明净师太身后,回到浴佛台。
秦国公赶忙迎上前,紧张地问:“师太,您查验的结果如何?”
明净师太低诵佛号,“女施主身上只有衣裳、素钗,东珠手串,并无任何可疑之物。”
“不可能!”
不等定安伯徐琰发话,司勉先开了口,他眼珠赤红,鬓发散乱,活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司勉!”
赵氏只觉得长子不可理喻,菀菀分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他处处针对。
堂堂七尺男儿,整日里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妹妹过不去,简直令人不齿。
“我看你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三番四次诬赖亲妹,之前你含血喷人也便罢了,明净师太都查验过,菀菀确实没有问题,你居然还不信?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秦国公被司勉气得失去理智,再也顾不得所谓颜面,拖拽着青年,作势要离开护国寺。
“秦国公,请留步——”
低沉的声线辨不清喜怒,秦国公回头,看到行至近前的太子,内心涌起阵阵恐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殿下,都是臣管束不严,让得了癔症的儿子出来丢人现眼,殿下见笑了。”
说这番话时,秦国公整颗心都在滴血。
前不久,赵王透露出,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司勉,若是这桩婚事成了,公府会多出一位有力的盟友,也能迎来身份高贵的郡主儿媳。
可现在呢?
司勉当着所有人的面,像条疯狗一样攀咬庶妹。
明着是在怀疑菀菀,暗里却是在疑心太子!
秦国公除了谎称司勉患有癔症外,再无他法。
赵王会把郡主嫁给一个得了癔症的男人吗?
肯定不会。
这门婚事怕是不成了。
此时此刻,司勉哪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恨不得撕烂司菀那张嘴,让她再不能欺瞒世人。
“司菀,你真虚伪,你的所作所为能瞒得过一时,也瞒不了一世!终会付出代价!”司勉面颊涨紫,嘶声咆哮。
司菀瞥他一眼,只觉得司清嘉颇有本事,能让司勉毫无底线的维护他,甚至连名利地位都不要了。
所谓气运,难道就这么好用?
系统好心为司菀解惑:
“宿主,鹃女打从出生之日便窃走你五条金羽,此后多年,蚕食气运之举未曾停歇,司勉作为血亲,又与她一同长大,受影响最深,却不自觉的将自身所有献给鹃女。”
“那我母亲为何能保持理智?”司菀口中的母亲是赵氏,而非柳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