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药引这不就来了吗?
司清嘉坐在旁边,唇角带笑。
她是柳寻烟的女儿,继承了生母的好相貌。
因体内有逆命蛊,常年吞噬司菀的气运,竟渐渐与国公夫人赵氏有几分相似。
这也是司清嘉从未被人怀疑过身世的缘故。
“清嘉,她已经出了府,可不能耽搁。”柳寻烟提醒。
若不是在公府不便动手,她们哪需要耗费这许多心思,设局。
“姨娘别急,我心中有数。”
司清嘉起身走到窗前,拿起剪刀,修剪文竹。
她请了最好的帮手。
那人绝不会让她失望。
六年前,她是太后亲口夸赞过的孝女。
六年后,她依旧会得到至纯至孝的名声。
淮安街。
秦国公府的马车停在绸缎庄前。
头戴帷帽的女子下车,看向抱着孩子哭闹不休的妇人。
“我儿就是被铺子绣娘给害了,流了好多血,疼得直打滚,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女子上前,检查男孩颈后的伤口,确实是被绣花针划伤。
“绣花针在哪?”
妇人将绣花针取出,上面还沾着血。
女子接过去,摇头,“这不是绸缎庄的东西。
绸缎庄所有针具皆为特制,尾部刻有花纹,此针没有花纹,不属于我们。”
“秦国公府家大业大,二小姐还想抵赖不成?”妇人扯着嗓子叫道。
“如果夫人不信,大可以一纸诉状将我们告到官府,届时,是非曲直,自有论断。”
本朝早有避讼之风,寻常苦主听到要见官,心下也会发怵。
更何况,这妇人本就算不得磊落。
是收了柳寻烟银钱,特地前来绸缎庄讹人的。
当即吓得面色惨白,两股颤颤。
“算了,我不同你计较,往后做生意要当心些!”
妇人捞起孩子,飞快离开。
女子抱拳,扬声道:“有人做贼心虚,污蔑我们绸缎庄,还请诸位明鉴,莫要被歹人误导。”
“没准真是碰瓷,否则为何一听报官就跑得这么快?”
“以往只听过司大小姐,才华横溢,美丽孝顺,没想到二小姐也如此聪慧。”
“只是二小姐太低调了,一直未摘帷帽,不知长什么样。”
“姐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她也差不了。”
“那可不一定,我有个亲戚在公府当差,说二小姐是个毁容的丑八怪,才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在周围看客的议论声中,女子上马车离开。
马车刚拐出巷口,异变陡生。
车夫不知何时换了个人,狠狠扬鞭,调头往秦国公府反方向奔去。
车夫没有发现,坐在后方的女子非但没有惊声尖叫,反而用一种极其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女子抬手,掀开帷帽的轻纱,露出带着伤疤的左脸。
五官却与司菀全然不同。
正是金雀。
离府前,小姐千叮咛万嘱咐,让金雀仔细观察男孩的伤势,以及绣花针的花纹。
如有不妥,立即说要报官,便能吓走碰瓷的妇人。
金雀原本还半信半疑,没曾想小姐竟如此料事如神。
不仅解决了绸缎庄的麻烦,还猜到有人会在马车上动手。
金雀乃死士出身,寻常人根本伤不了她,即便跳车,也能顺利逃脱。
但小姐还有其他安排,她只能耐着性子,继续与车夫周旋。
一刻钟后。
马车拐进一条小巷,车夫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便将金雀从车内拖拽下来。
口中威胁:“如敢喊叫,我就要了你的命!”
金雀像被吓坏了,连连点头。
车夫是个俊美青年,身形消瘦,神色阴郁。
他随手把金雀推进柴房,一记手刀,劈砍在女子颈后。
金雀“晕”了过去。
车夫按照司清嘉的吩咐,拿起匕首划破金雀四肢,取血,装进瓷瓶中。
临走前,他掀开女子头上戴着的帷帽。
看着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车夫拧眉。
他视线挪移几寸,直直盯着女子左颊上的伤疤,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尽数打消。
脸受过伤,确实是司菀。
等脚步声逐渐远处,昏迷不醒的金雀陡然睁开眼。
眸光清明。
刚刚她在装晕。
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死士从来不会违抗主人的吩咐。
简单包扎好伤口,金雀戴好帷帽,赶回公府。
而司菀也适时苍白着脸,经过司清嘉居住的小院前。
看到庶妹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衣袖沾染斑斑血痕,司清嘉笑容更深。
“姨娘,我之前便说过,这个办法有用。”
司清嘉晃了晃瓷瓶,“您瞧,药引这不就来了吗?”
瓷瓶里装有还未凝固的人血。
也是司清嘉维系孝女名声的关键。
柳寻烟眼圈泛红,嗓音沙哑:“清嘉,你又得自伤了。”
世间没有一个母亲,能眼睁睁看着孩子经受痛苦。
柳寻烟也不例外。
她舍不得女儿,却别无选择。
六年前,太后的夸赞将清嘉捧至高处,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烈火烹油。
如果这次清嘉没有主动割腕放血,为赵氏提供药引,便会从至孝,沦为大不孝。
不仅会损毁她的名声,还会被向来看重伦理纲常的太后厌弃。
这样一来,先前被捧得越高,眼下就会摔得越惨。
相比之下,就算受些皮肉伤,也值得。
“姨娘放心,我比寻常女子健壮许多,即便受了伤,要不了多久便能痊愈,甚至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司清嘉对自己的体质无比满意。
她拥有绝俗的美貌,惊人的才华,康健的躯体,高贵的出身。
不说当皇子妃,就算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是使得的。
心里这么想着,司清嘉神情愈发倨傲。
她拿起匕首,把刀刃置于火上烤了烤。
之后,才抵在自己的腕间。
司清嘉没有犹豫,下刀利落,割破手腕。
殷红鲜血大股大股往外涌,柳寻烟用瓷碗接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淌。
赵氏平时看着与常人无异,怎么说犯病就犯病?
医治还得用至亲鲜血做药引,与吸血的蚂蟥有何区别?
“姨娘别哭,我不疼。”
司清嘉面上无一丝血色,仍在安慰柳寻烟。
“只要能达成目的,我什么都愿做,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