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同时,顺手将密室玻璃窗上的黑布拉下

同时,顺手将密室玻璃窗上的黑布拉下。

确保密室密不透风,阳光无法丝毫侵入。

尤其是不能让强光照射到轮椅上的老者。

毕竟,这位老者畏光。

自多年前自北方归来后,便一直如此。

至于为何即便如此,他仍偶尔拉开黑布。

莫非只为让那些野花沐浴阳光?

影子摇了摇头,不甚理解,也不愿多想。

递完信后,又如风般离去。

陈萍萍皱眉,望其背影,终未言语。

继而将目光投向手中信件,缓缓启封。

【陈院长亲启。

【……】

这个孩童,异常聪慧且超乎寻常的成熟。

狡黠之时,犹如林间灵动的小狐狸。

假使将庆国内与他年龄相仿的男童齐聚一堂,

笵咸定会隐匿于人群深处,

然而,他也定会是最快被人注意到的那一个。

陈萍萍侧目望向墙角绽放的花朵,

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浅笑。

这份机敏,颇有其母的影子。

但那笑意转瞬即逝,陈萍萍的面容再次归于平静,

继续沉浸于信件的后续内容。

“跟随私塾先生学习这一年多来,他的学识确有显著长进。

偶尔谈论起古代圣贤的文章,亦能言之凿凿,颇为在理。

只是其中某些言辞,似乎超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认知。

想是长久以来受那位苏先生熏陶所致。”

陈萍萍微微颔首,忆起费介先前某封信中也曾提及,

笵咸这孩子,总爱模仿大人言谈,

年仅五岁,言谈举止却透露着超乎年龄的成熟。

当目光触及费介再次提起儋州的那位年轻教书先生——苏渝时,

陈萍萍暂停了阅读,沉思片刻。

当初派遣费介前往儋州,除教授笵咸毒术之外,

另一项使命便是探查这位突然出现在笵咸身旁的人物。

从费介先前的几封信中看来,此人不过是个平凡的教书匠,

相貌出众,文采斐然,气质亦非凡,

年轻轻轻,天资卓越,十五岁便高中举人。

但这些,陈萍萍并不在意。

苏渝出身平凡,不过是乡间的一名孤儿,

此次儋州之行,乃其首次远行,

因家境贫寒,从未习武,体内一丝真气也无。

而这,正是陈萍萍所关注之处。

这意味着他在儋州笵府的出现,

并无任何势力背景,纯属偶然。

且苏渝未曾习武,不具备真气,

对笵咸,乃至任何人,均不构成威胁。

相反,作为笵咸的老师,

或许这位文弱书生在前往京都之时,还能为他提供一份庇护。

但这些也无需他过多费心。

苏渝在笵府执教,笵建自会妥善处理一切。

总体而言,对陈萍萍而言,此人已无需深入探查。

然而,令陈萍萍困惑的是,

此次书信中,费介提及苏先生的次数为何如此之多,

似乎对他的关注,甚至超过了对笵咸的关注。

陈萍萍摇了摇头,继续阅读信件。

“相见难时别亦愁,东风绵软百花凋。

春蚕至死丝方吐,蜡炬燃烬泪始消。

……”

“我实在难以置信,如此诗句竟出自一个五岁孩童之手。

但更让我惊讶的是,这首诗,竟是写给苏先生的。

他对这位苏先生,敬若兄长,又如父亲,尊崇至极。”

【遗憾的是,他对此浑然不知。

【在这个浩瀚世界里,仍有许多人在暗处默默守护着他。

陈萍萍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

这孩子展现出的文学才华,着实令人惊叹,

这一点,与他那位母亲截然不同。

在惊讶的同时,他也感到一丝宽慰。

而对于苏先生,他的心中更添了几分钦佩与感激。

是苏先生,将这孩子培养得如此出色。

至于费介最后的那番言辞,

陈萍萍只是轻轻摇头,以笑应对。

曾经,那个给予他无条件信任与尊重的人,已然远去。

在某种程度上,他在这尘世中,已无所依恋。

他对笵咸的关怀,更多是源于对过往岁月的歉疚与追忆。

他,是一个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人。

他的一生,似乎早已注定与孤寂相伴,以深渊为最终的归宿。

至于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与牵绊,他已无所求。

唯有如此,他方能靠近那个人,完成心中的夙愿。

陈萍萍收起信件,缓缓闭上眼,思绪飘向那位故人。

若她读到这封信,读到她儿子那首才华横溢的诗篇,

却惊讶地发现,那并非为她而作,而是颂扬那位年轻的教书先生,

想必她会心生不甘,气愤难平。

或许,还会因嫉妒而找上那位先生的麻烦吧。

陈萍萍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落寞地望向角落里那朵枯萎的野花,轻叹一声。

若是**还在,该有多好。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悄然降临。

并非因为密室中能窥见夕阳西下,

只是见影子向餐桌移动,知晓晚餐时刻已至。

陈萍萍推动着轮椅,离开了密室。

他停止了回忆,嘴角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他深知,再美好的回忆也仅存于心。

现实是,她绝不可能重返人间。

只是有些人,总是不愿面对现实。

比如他,比如笵建。

这些年,他们默契地减少了见面。

因为每一次相见,都会勾起对故人的思念,以及那些年轻时的美好时光。

对他们而言,沉溺于往昔的美好记忆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相见之时,会意识到斯人已逝,往事如烟,无法追回。

于是,他们选择减少相见。

然而,陈萍萍想到,因为费介的这封信,

或许,他们以后很难再维持这种少见面的状态了。

儋州、笵咸,一切都将发生变故。

而他,也需要提前做一些安排了。

京都,庆国皇宫之内。

御书房中,一位身着宽松服饰,气质威严的男子慵懒地侧卧于榻上。

他,便是庆国的国君,这片土地上的主宰,至高无上之人。

他曾以数年之功,颠覆了一个拥有数百年辉煌历史的强国。

他征战四方,使北魏支离破碎,血流遍地,震惊天下。

他也曾巧妙布局,将那位令他心生畏惧的女子,以及庆国的诸多贵族,一网捕获。

此刻,这位自认为傲视群雄的孤寂帝王,正阅读一封来自偏远儋州港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