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疯人院(一)
夏绫刚才悄悄发出短信,她搬的救兵正好在附近,收到短信立刻赶了过来。
“周哥,你听我解释,我只是看到夏绫好像谈恋爱了,想要劝她学业为重……”
杨枕一边向后退去,还在苍白地为自己辩解道。
周天鼎低下头,走进了拉面店,下一秒,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砸了他脸上。
一米八的个子,连挨上一拳的力气都没有,杨枕直接半跪在地上,伸手捂住一鼻子的血。
他身后几个之前还趾高气扬的马仔,看到自己的老大被暴打,没有一个敢大声喘气的。
周天鼎十二岁接触跆拳道,后面又迷上了拳击,父母给他从外国请来了职业选手当教练。
在美国度假的时候,还玩上了枪械射击。这次东瀛之行面对路上裂开的司机,他直接拔出有合法执照的手枪射击,熟练程度显示着不是第一次玩枪了。
之前杨枕带着一队马仔,“追求”过夏绫,甚至还想要强闯入学校。让周天鼎知道后,带了几个“朋友”,把七八个社会青年打到以后看到自己就绕道。
“自己给我跪下,每个人打满三百个耳光再走。
“力气大一些,不要没吃饱饭一样。谁不会扇耳光我手把手教他。”
周天鼎淡淡吩咐道。跟这些牛皮糖一样的闲散人员,实在很难耐心交流。
刚才还飞扬跋扈的杨枕一行人,在他面前像是被阉了的公猫一样,丝毫不敢反抗,竟然真的一个个跪了下来,对着自己的嘴巴左右开弓。
“不会吧,杨枕他们这次这么惨。”
“平时叫嚣着锤这个,办那个,今天碰到克星了。”
“这下他们以后别在这里混了。”
站着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甚至壮着胆子,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十几个大嘴巴子下去,杨枕那张几分英俊的面孔已经肿成了馒头,可是他下手根本不敢放水。要是换做周天鼎那手劲来打自己,自己半颗猪头可能都要被扇飞。
更加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分明能看到,人群之中那个惨白色面孔的女人探出脑袋,和其他人一样看着自己。但是……似乎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一点没有发现那个穿着长相诡异的女人。
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让他几乎要崩溃了。
趁着杨枕几人还有几百个耳光要还,周天鼎慢慢转过头,目光从夏绫的身上移到了高深身上,嘴角似乎在抽搐:
“听说,你们在谈恋爱?”
无形的压迫感,似乎比之前遇到杨枕时还要可怕。
夏绫吐了吐舌头,还在装可爱试图蒙混过关:
“舅,你听我解释,我们只是碰巧路过。”
此刻,她的内心也是有亿点点后悔发了这条短信。
赶走了杨枕,招来了周天鼎,但是无论怎么看,后者才是更可怕的那个人。
“你叫高深么。我在和高深说话,你又插什么嘴?”
周天鼎的双目只是紧紧盯着眼前的高深,连看都懒得看夏绫一眼。
夏绫当下乖乖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了。
高深觉得,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既然夏绫不敢说话,那自己来替她背这个锅好了:
“是的。我们在一起了。
“就是在去东瀛之前,你在外面等我的时候。”
一边围观的学生,纷纷发出了惊呼。
周天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难怪那一天,这混蛋东西让自己在外面等那么久。
记得当时,自己还和他开玩笑开着。
你特么,原来在楼上……
看到周天鼎脸色不善。夏绫有些害怕,她慢慢移到了高深面前,试图用身体护住自己:
“舅舅。这件事情不关高深,你不要动手打他。”
高深心里清楚,在东瀛之旅结束后,周天鼎当然不会和自己动手。
看着她紧张兮兮,努力护在自己面前时候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滑稽。
周天鼎沉默了片刻,强压下内心的火气。
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跟我回家。
“你早恋这件事情,我也没有管的必要。但是,我肯定要和我姐说一声。”
说完,转身走向门外。
夏绫有些犹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高深。
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跟上去,周天鼎可能真的会发怒。
不得已,向高深用唇语说了两个字,转身立刻跟了上去。
周天鼎在经过跪着的杨枕时,杨枕还在卖力打着自己耳光。前者直接飞起一脚,重重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杨枕一身闷声,直接半趴在地上,吃的喝了吐了一地。像是大小便失禁一般,整个拉面店弥漫着酸臭味。
这一脚,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为高深挨的了。
周天鼎一肚子邪火,不可能打在夏绫身上;揍高深一顿,又怕伤了夏绫的心,最后这一脚只能转嫁到一边的杨枕身上。
高深和夏绫,两人的第一次约会,就这么无疾而终。
……
5月13日,今天是周末,不需要去重读机构。
东瀛之旅,已经是一星期前的事情了。
高深早早地出门,乘坐公交车来到了烽火路精神病医院。
这个地方,他已经整整一年没有来过了,但是梦中却来过了无数次。
母亲发狂,杀死了全家除自己的所有人,却宣称那些人已经被取代了,根本不是真人。
若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母亲当然是疯了。但是从东瀛之旅回来,高深知道了,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正常。
踏入精神病院后,看到一楼熟悉的大厅和前台,他的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拼命抗拒。
到底是母亲是精神失常,还是从一开始,她说得才是真话?
高深不知道。这两种结果,到底哪一种才能更让他接受。
“请问您是来看2031号病人吗。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病人的入院材料,以及和病人的关系。”
登记处的护士声音甜美,口罩之上的眼睛露出了职业化的假笑。
取出了几张材料,在证明了自己和病人蒋羽的母子关系后,高深拿到了自己号码牌,前往等候室。
他不止一次来看过自己的母亲,每次在等候室等待大约10分钟,就会被带到一间特殊房间,中间隔着铁栏杆,母亲会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从另一侧后的门后走出。
这样的待遇,是用来防止重度狂躁症患者突然伤人。精神病院有些病人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刺激到,对医护和探望者造成严重伤害。
母亲当年用做菜的菜刀杀了两个亲人,手段残忍;理所应当享受了最高规格的待遇。
前段时间,听说母亲的病情稍微缓和了,已经考虑转移到普通病房。但是这两个月,她的幻想症又严重了。
“今天怎么等得这么久?”
高深坐在等候室中,半小时过去了,也没有前台护士来联系他。
应该已经有护工去病房找她了,母亲到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么。
电子屏幕上,播放着意义不明的马戏团表演——
一个魔术师装扮的小丑,手中变戏法一般出现了一枚银色硬币,飞速旋转,停止,然后询问屏幕前的自己,看到的是正面还是背面。
猜硬币的游戏,魔术小丑玩了四五十次,乐此不疲。不知道这个画面是不是重播,虽然每次硬币出现的正反顺序都不相同。
屏幕前唯一的观众高深,一次都没有回答过。
他的心思完全不在等候室的电子屏幕上。接下来马上将见到母亲,没有精力思考其他。
“请问是2031号病人的家属吗。”
一个护士拿着登记牌,走过来询问道。她的口罩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是我,蒋羽的家属。”
在带路护士的指引下,高深默默跟随着。他来过这里许多次,已经轻车熟路了。
“我妈这段时间的病情怎么样了?”
两人穿过了公共区,高深随口询问道。
隔着口罩,护士看了一眼手中的病历,她的声音有些犹豫:
“有一点奇怪。很难说是有所好转,还是臆想症更严重了。
“您最好自己去亲眼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