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借枪打鹿

“不行不行!三八大盖不是烧火棍,是能随便借给外人东西吗?二丫,你别没完没了,我是你爹,但是老子同时还是屯子里的生产队长,出问题,老子是负全责!”

里屋炕上,张铁山气得吹胡子瞪眼。

真想好好问问闺女,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刚一进来,张口就要借枪。

没等张铁山弄明白是咋回事,张二丫冷不丁地又将王川叫了进来。

说是王川应了别人一件大事。

手里有枪,才能把这件事情办妥。

“爹,你咋这么犟呢!老二借枪是打鹿,不是打人,能出啥事,你不放心他,还不放心你闺女我啊。”

张二丫没好气地翻着白眼。

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能给王川弄把枪,没想到亲爹这么不给面子。

“你?少气老子两回,都算是你孝顺了。”

张铁山不借的理由相当充分。

边境地带全民皆兵,三八大盖是公社发给村干部的制式武器,用来打击不法分子,维护村里的稳定。

公家的东西,能随便借人嘛。

其次。

不是张铁山看不起王川。

这小子最近这段日子确实变化很大。

可要说玩枪,不打到自己的脚面,都算是王川有能耐。

万一枪支走火。

无论是伤到别人还是伤到自己,张铁山都要跟着吃瓜落。

“爹……”

“嫂子,既然张叔不愿意借,您也就别为难她,等我以后有能耐了,再给咱们两家搞一台缝纫机。”

王川打断张二丫的絮叨,面带遗憾地迈步便要走。

“你等等,缝纫机是啥意思?”

张铁山沉声道。

王川转过身,语气沮丧道:“张叔,事情是这样的,我在县里认识个吃公家饭的朋友,这哥们为了讨好上面,想要搞点鹿血泡酒,并且指名道姓,非得是马鹿的心头血不可。”

“您也知道,马鹿这玩意凶起来,不必野猪,野狼弱多少,取马鹿的心头血又必须活取,靠着弓箭,猎刀这些玩意,别说是取血,不被马鹿干的好歹,都算是我运气。”

“知道这事有多难,我这朋友就打起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念头,承诺事成之后,送我一张缝纫机票。”

“爹,你听到了吧,老二借枪是办正事,你想想看,缝纫机那可是高级货,别说咱们屯子没有,放眼整个公社,我看都找不出一台。”

张二丫趁热打铁,提及除了公社干部家里或许能看到缝纫机。

下面的村屯和生产队。

谁家都没有这么高级的东西。

不用于满脸激动的张二丫,张铁山紧锁眉头,心里犯起嘀咕。

身为生产队长,张铁山眼界不算宰。

经常和二叔公社开会,不但知道啥是缝纫机,更知道什么是三转一响。

眼见张铁山迟疑不定,王川不动声色地冲着张二丫捏了捏手指。

张二丫心领神会。

依依不舍地掏出三张大团结。

“爹,我和老二卖熊胆赚了点钱,这是孝敬您呢。”

王川见状哭笑不得。

真的应了那句老话。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明明给了张二丫十张大团结,用来给她娘家人送礼,想办法搞抢。

好嘛。

自己这位会过日子的大嫂,竟然只拿出三张孝敬亲爹。

看了看面前的三张大团结。

张铁山默不作声,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

王川急忙拿出火柴,帮忙将烟点上。

“准备啥时候进山打鹿?”

“当然是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王川说道。

张铁山皱了皱眉头,说道:“过两天再去,这两天留在屯子里练练枪法。”

“爹,你答应了?”

张二丫大喜道。

“死孩崽子,老子上辈子肯定是欠他们老王家的,这才生了你这么讨债鬼。”

张铁山没好气地骂了张二丫两句。

不是上辈子的债主。

张二丫放着一大堆好小伙不选,寻死觅活非要嫁给穷得尿血的王家。

结婚以后,三天两头回娘家搬东西。

他娘的。

简直就是回来扫荡的。

天生的女儿奴,还能咋办?

真要能搞到一台缝纫机,两家换着用。

自家闺女也能少遭点罪。

上要照顾两个多灾多病的公公婆婆,身边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十来岁的小姑子。

睡在一个被窝里的男人,又是个没能耐的笨蛋。

这些年,自家闺女苦得不能再苦了。

谁的闺女谁心疼,张铁山起身找来公社发给他的三八大盖。

又从柜子里拿出装在铁盒里的子弹。

想了想,张铁山留二人在家里等一会。

披上大衣,背着双手出门。

半小时后。

张铁山又给王川拿回了五十发,三八大盖的专用口径子弹。

叮嘱王川,枪法练好了再去打鹿。

三八大盖穿透力强,后坐力也不小。

用不好就会伤了自己。

“老二,进山打猎的时候,把抗美一并带过去,这小子不看着点,我是真不放心啊。”

走回娘家大门,张二丫又开始发愁张抗美。

老天爷保佑,王川开了窍。

反倒是自己的这个堂弟,张二丫想起来就闹心。

“嫂子你放心吧,我保证给你看牢抗美,不给你家添麻烦。”

王川拍着胸脯保证。

“回去叫上你媳妇和囡囡,今晚家里别做饭了,我再把抗美叫过去,就当是补过中秋节了。”

王川最近的一连串表现,张二丫全都看在眼里。

既然浪子回头,也就有了踏进家门的权利。

看到王川带回来的熊胆钱,又得知大嫂主动邀请一家人过去吃饭,徐秀云开心得喜极而泣。

不明其中内情的囡囡还以为王川欺负了母亲,人小鬼大的她狠狠送了王川好几个白眼。

“秀云,我可真是委屈死了。”

王川故意扮鬼脸,逗得徐秀云破涕为笑。

苦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一家和睦的好日子。

自家爷们能够撑起这个家,疼媳妇爱孩子。

并且与大哥大嫂一家冰释前嫌,这是多少钱都能买不来的。

如果这是梦,徐秀云希望永远不要醒过来。

次日一早。

王川来到张抗美家,一把将呼呼大睡的张抗美从炕上薅起来。

“二哥,你干啥?”

昨晚喝了小半斤的张抗美睡眼惺忪。

“进山寻鹿。”